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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賴特

第一章 賴特

「你知道回去原本世界的路嗎?」莉茲擔心的看著眼前的賴特。

一路上她一直不停地重複著這段話,就像有點年紀的唱片機,有點卡帶。當然賴特並不想責怪她,畢竟她剛剛才到這,馬上就遇到了一隻說人話的地鼠。痾…不是,是遇到一位光蟲,所以多多少少會有點擔憂也不奇怪,至少賴特是這樣想的。

「我不知道,可我知道誰會知道。」賴特帶著她走出了小巷子口,路邊漸漸開始可以看到稀稀落落的行人和符號圖案招牌的商店。

也許是因為開始可以看見”行人”了,莉茲的表情稍微緩和了些,真的就只是一些,因為那皺著的眉頭還是像可以夾死蒼蠅的用力,她想說些什麼卻又吞了回去,這動作雖然不大,但賴特都看見了。

「孩子,你難道對這世界一點小疑問都沒有,也全都不感興趣嗎?不是太難的問題,我賴特也不是不可以教教你。」賴特踏了一個迴轉步,轉了過來倒的走著。

「畢竟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就當在打發時間。」

我才不是孩子之類的在莉茲腦中響著,當然她沒有說出來。因為多做些什麼,她擔心會再發生什麼,但好奇心終就佔了上風。

「這些是什麼?」莉茲指著空氣中飄的結晶粉末。

霎時,賴特嘴角偷笑了起來,就像莉茲踩到他的陷阱一樣。果然是小孩子,他在心裡暗中想著,當然他也沒有說出來。

「這個嗎?它叫福勞德結晶,是晚上空氣跟露水的結晶。因為室外的溫度膨脹,體積增加,所以會飄在空氣裡。如果妳仔細一點看,會發現有些發著光,牠就不是結晶了,牠是一種叫海德貞的結晶蟲,專門吃空氣中的結晶。而空中的魚群則是吃牠。而魚又分……..」賴特轉著手指就像沒用的知識終於派上用場一樣。

賴特講著講著莉茲也開始放鬆了,臉上也開始浮出五六歲小孩年紀該有的笑容,畢竟她對這個只有夜晚的世界還是十分有興趣的。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幫助她想起記憶中的空缺,但至少她打算暫時先放下這些令她頭疼的事情。

「哼嗯~~。」莉茲用鼻子發出,眼光已經開始在這街道上遊蕩,她發現石磚地板上有著一排排的小凹鑿曲曲折折的不知道通向哪,因該是些鐵軌列車的軌道之類的,至少她不認為這是水溝。路旁大大小小的商店整齊的排列著,中間也參夾著住宅和公寓之類的,不過很好區分。一片片彩色拼花玻璃像極了博物館的藝術品,外面月光穿過彩色玻璃進去後,將房內所有物品染上千萬種繽紛色彩,每家店門前都有著招牌,有些是掛在門上刻著圖案的老舊木板有的是放在門前的墨綠色小黑板上頭粉筆畫的素描不停地變換著看起來就像在看放映機。

除了彩色玻璃和各式各樣的店牌,架上陳列的商品也只能用奇特怪異來形容。五花八門的東西出現在眼前,很難讓人一次看清。但莉茲發現一般衣架和鞋櫃中,竟夾雜穿著鎖子甲的假人、羊皮製的精緻氣球,還有尾巴甩動的狐狸毛皮大衣。不過最為奇特的果然還是懸掛在牆上跳著踢踏舞的胡桃鉗士兵。

莉茲望向賴特的方向,拍了一下。「那是藥店?」

「嚴格來說應該是魔藥店。」賴特做了補充。

刻有花邊的櫃子上排著小腳架,上面有不斷變換繽紛色彩的大燒杯和冒著泡泡的小藥瓶。陳列櫃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水晶瓶子,有的形狀像顆猿猴的頭張著大眼,有的像塞軟木塞的威士忌酒瓶,裡面裝著奇形怪狀的藥丸,從小藥丸到小熊軟糖都有。痾...至於氣味嗎?整體上算不錯,有種剛烤出爐的巧克力餅乾和圖書館的舊書香,但也混著榴槤、乾燥蜥蜴或體育課完後的運動服的臭味。

賴特隨手拿起了一個斑斑點點顏色的藥瓶,瓶身還帶了點霧氣。那是一根塞著軟木塞的水晶試管。「這東西喝了會暫時性擁有貓科動物的特徵和能力。貓耳朵阿…貓尾巴之類的吧。」他偷瞄了瓶身上貼的圖案。

「貓科!貓咪?」莉茲閃亮了眼睛。「會長出貓耳朵和尾巴!?這會持續多久壓?」

「時間嗎?它上面沒寫…..不過希望它不是永久。」看到價錢的賴特吞了吞口水的小心翼翼把它放回了腳座。「千萬不要弄破它們,我相信妳不會想在這地方欠下一屁股的債。」

「我想是的。」莉茲把手高高的好讓她遠離那些櫃子,她眼角的餘光瞄到了許多長得跟賴特的街燈一樣的燈掛著暫停使用的牌子站在那。「那些街燈壞了嗎?」

「阿~~那些阿,那些是……..」

「賴特!?」一個渾厚的聲音打斷了賴特的話。

從轉角走出了一個身高和莉茲差不多,和賴特長相差不多的臉就是胖了點,唯一的差別是他的耳朵像羊駝一樣短短的。身穿稍大的吊帶牛仔褲,上面的油汙讓他看起來像位修車師傅。他露出友善的笑容緊緊地把賴特抱了起來,緊到賴特缺氧的拍地投降。

「還好你沒事,你怎麼在這閒晃?」

「我嗎?」賴特用大拇指指著她。「我在帶她逛逛之類的。」

「現在你因該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

修車師傅時不時的偷瞄站在一旁的莉茲,雖然她不知道這兩隻地鼠在談些什麼,但她總覺得這一定不是一件小事。畢竟從修車師傅跟賴特的對話和互動可以感受他的不敢相信和感動,除非他們是失散十幾年的親兄弟。但至少莉茲並不相信這件事會是這麼美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修車師傅的視線,莉茲感覺她的頭又痛了起來,沒有原因的。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把手伸進圍裙前的口袋,掏出了一支鋼筆。這鋼筆外觀和普通的鋼筆並無差別,只是更為精美。純黑的筆身圍繞著銀色的藤蔓浮水印,最上層還圈了一條厚厚的銀線,有著水百合的花紋。筆蓋上則是單一朵的水百合,上面鑄刻了文字,因該是「fairy tale」。

「诶,那是鋼筆嗎?」賴特問。「做工真精美,妳哪弄來的?」

莉茲把鋼筆收回了口袋,疑惑這支筆為什麼會在她的口袋,也很想知道為什麼有種鋼筆跟記憶的空缺有關係的感覺。

「老樣子。」莉茲搖了搖頭。「不過就是支筆而已。」

修車師傅並不在意莉茲的鋼筆,他一手勾著賴特往轉角前走。賴特最後回頭的表情像是在說。「不會有事的。」

莉茲往前跟了上去,平淡的表情小聲呢喃。「我不喜歡這傢伙。」

他們在街道上走過一個個的石磚,三不五時停下。因為莉茲會被路邊架上的展示品吸走,而賴特則會把她拉回去順便幫她介紹。

「也許我們因該讓她自己逛逛。」修車師傅提議著。「她會被更好的人撿走。」

莉茲緊抓著圍裙,全身緊繃又冒汗。她眨眨眼,眼光望著前方的賴特。

「沒事。」賴特笑著回答。「再說,這裡絕對不會有比我好的人了。」

「最好是。」莉茲放鬆的笑著。

路口的街燈忽暗忽亮的,一道冷風吹了過去。莉茲越走越覺得這街道上越來越沒有行人,連旁邊的店面都沒開。這讓她覺得十分詭異因為現在帶路的是修車師傅,他沒有理由把她們牽到這裡。

她開始覺得修車師傅的笑容沒那麼友善了,感覺笑中夾帶著什麼。但她沒有說,看看賴特就讓她怎麼也開不了口。頓時街燈又閃了一下,不過就短短不到兩秒,她發現修車師傅看賴特的眼神夾帶著一種感情,「食慾」,就像在看餐桌上的小羊排一樣吞了吞口水。

莉茲在也忍不下去了,她衝了上去伸手勾住了賴特。硬是把他拉出修車師傅的懷中,剎那,但莉茲確實看見了。有那麼一剎那,他的臉龐發出了黑光,像是晚餐被搶走,莉茲感覺他的皮膚都透出了黑霧。莉茲有點嚇到,但她馬上就知道事情真的不對勁,不是她在幻想。不過瞬間,修車師傅又變回友善的微笑,彷彿他人畜無害一樣。

「怎麼突然拉走賴特,我又不會”吃了他”。」他說,眼神中透著些許的憤怒。「我們只是在敘敘舊而已,畢竟我是真的很”擔心”他阿。也許,你可以給我們點時間兩個人”聊聊”。」

「你,休想。」莉茲轉向面對修車師傅。「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朋友,你是誰?」

此時,整個街道燈光閃爍著。也許是時間太巧了,每當修車師傅向莉茲靠近一步街燈便閃爍一下又或許是因為他眼皮底下的黑光讓街燈閃爍,總之,這條街道的氛圍已經不正常了。

「小小姐,怎麼了?」賴特問她。「他怎麼看都是我朋友,妳怎麼了?」

他摸不著頭緒的想著。「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他的朋友。」莉茲的話聽起來就像他的朋友是個十分危險可怕的”什麼”。

莉茲瞪著他朋友,那雙圓圓的眼睛在夜晚下發出光芒。「賴特,你的朋友平常臉上會發光冒煙嗎?」

「正常來說……不會。」賴特回答。「除非他剛在翻百科全書….」

莉茲深吸了一口氣,緊張到她冷汗都快噴出來了。但她確信了,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服眼前的地鼠相信那東西不是他的朋友。「聽好了,賴特,我不知道怎麼讓你相信,可是我剛看見那東西臉上發出黑光,還在冒煙。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他想把你當成晚餐的小排或沙拉什麼的。」

賴特倒彈了一步看著他的朋友。「這不可能。」

「沒錯!當然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把賴特當小排沙拉什麼的。他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阿。」修車師傅哼了一聲,晃著他短小的甜不辣手指。「恩....硬要說的話。應該是飯後的甜甜圈,最近吃太多了要減肥一下。」他舔舔嘴唇地看了賴特。

「不對。」莉茲說。「你是誰?」

「什麼不對?裝甜點是在別的胃,只要這樣就不會......」

修車師傅不停晃著手指。賴特十分相信,眼前這人就是他朋友,但他腦子裡的另一個聲音不停地在問他自己。「他有自覺自己肥過嗎?」

「聽好,小小姐。」賴特小聲說。「我不知道你怎麼發現的,但我開始相信他不是我朋友了,如果沒猜錯就代表麻煩大了。還有阿,這傢伙的三層肉根本不可能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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